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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父亲洗澡
  

  给父亲洗澡

  

  ——李强

  

  

  　　

  给父亲洗澡

  第一次洗澡，给父亲洗澡，是我参加工作的第一年。

  二十年前是父亲在大瓷缸中为我第一次洗的澡，那一幕我仍记忆犹新，当时父亲正值中年，身强力壮，是他把我轻轻地抱着放进澡缸的，也是他亲自趴在缸边为我擦身。二十年后的今天，看着喷头下的父亲好似那无依无靠的孤儿任浴水肆意地流淌却无法擦掉，站在父亲身旁，是自责、内疚还是那无尽的悔恨，总是在吞噬着我的五脏六腑，看着可怜地父亲手脚不便得乱动着，我心疼地戴上了搓澡巾……

  父亲是土生土长地农民，大西北的风沙早已使他失去了往日的光彩，生活的琐碎让他变得心力交瘁，岁月沧桑也使他日趋衰老，如今的父亲只能高一脚低一脚的来回于某一个地方，总是呆呆地看着远方，像是在沉思，或者是在回味。年轻时的父亲是家的顶梁柱，家的那片蓝天也是父亲撑起的，那时的我充满了幻想，无忧无虑地潇洒于尘世，父亲无微不至的关爱和呵护，是我生活的依赖，我把生活看得简单了，以至于被生活玩弄的遍体鳞伤，我把不待人的岁月抛在了脑后，以至于被岁月彻底的俘虏，父亲起早贪黑地为我在黄土中抛金，我却固执地认为那一沓沓带着体温的钞票是上天的赐予，就这样我踏着父亲的肩膀采摘着天上的星星。当那一日父亲倒下的时候，我被摔得粉碎，四周一片黑暗，饥饿和恐惧在吞噬着我不孝的灵魂。二十余年来,父亲给我的太多,而我付出的又太少,当那一日父亲再也不能为我遮风挡雨的时候,我才感觉到在这欢乐的影子下面藏着丝丝悲伤和无限凄凉.在这样爱的圈子里深深地沉醉,事后,伤感犹如四溢的水在我的周围蔓延.一切表白都显的过于苍白,只是心中的负罪感和一种从未有过的悔恨占据我破碎的灵魂.

  父亲老了，肉也萎缩了，抹上去骨头上只是一层薄薄的皮，做手术一尺多长的刀口还清晰可见。四年了，这种负罪感一直折磨着我，使我苟活于人世。身体的左部分洗干净了，父亲自己吃力的抬起右边的一只胳膊，整个身体的右部分自从手术完之后就不听使唤。看，我能抬这么高了，再过两年就好了。为了证明自己的伤势有所好转，父亲就像孩子一样几乎把整个身子儿童白颠疯也倾斜了下去，父亲很坚强，总是自己鼓励着自己，时常重复着这句话，我知道，父亲想独立生活，不想拖累儿女。会好的，爸。我在安慰着父亲，泪水在洗澡水的陪衬下却一发不可收拾，我无地自容。我认真地为父亲擦着身体的每一部分，想以次来减轻我深深的罪孽。

  这是我第一次给父亲洗澡，虽笨手笨脚，心里却很舒坦，父亲溢于表外的眼神让我看到了他内心的喜悦，慢慢地扶着父亲走到床边，给他又多加了一条毛毯，洗完澡之后我知道很冷。重新一个人站在喷头下，任水肆意地洒落全身，突然间感觉轻松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