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基亚或明年回归你依然保留这份情怀吗

无猜

鞋子记事
  　

  

  

  

  

  　鞋子记事

  ——曲水流觞

  

  

  “......穿上大头皮鞋想起了我的爷爷走过雪山草地踩破了敌人的肚皮......”

  小时候唱着这首歌的时候，几乎总是热血沸腾的，伴随着流畅的曲调，想象着如电影画面里无数敌人一排排的倒下，自豪之情便不知不觉的溢满了心间。于是，放学路上，一群光着脚丫的小萝卜头就这样穿着大头皮鞋在爸妈的期盼中神采奕奕地走进家门，走过无忧无虑的童年。

  　　

  那时不谙世事的我是断然体会不到这里面的伤感的。对于我来说，爷爷是一个遥远得无法触摸的字眼。在我出世之前几年，爷爷奶奶都已相继离世，留下二十多岁的父亲和几个弟弟，最小的儿子甚至刚呀呀学语。对于他们的过去，也只是每年在上山祭祖的时候从叔叔们追忆往事中略知一二，只知道爷爷的学问与做人都是极其出色，却是一生清贫，竟是含恨而终了。

  　　

  也许是受家族遗传的原因，虽然算不上书香门第，但写得一手好字的父亲对我非常严格。所以当别的小孩赤着脚上山下河的时候，我的童年就平静得多了，加之母亲又很讲究整洁，所以我的脚几乎很少畅快自在地亲吻阳光空气。总是不情愿地正正规规穿上鞋袜坐在书房看着书，心却早已在外面的某个角落里玩着捉迷藏的游戏。

  　　

  也是因此，在童年，在很多孩子都向往着有一双漂亮的新鞋的时候，我对于鞋却是没有太多好感的。更何况我脚上的鞋子大都已在大我一岁的姐姐脚上穿过而显得有些陈旧。还有一次，因为被人说穿的是女孩子的鞋子，回家便和母亲闹了半天的别扭。

  　　

  等到10岁的时候，有一天和姐姐站在一起有人无意说男孩子就是长得快啊，怀着激动的心情回家偷偷地拿了她的鞋子来试，惊奇地发现那些以前穿起来还松垮垮的鞋子几乎都穿不上了。身体上的优势眼看着就要转化为衣服鞋子的优势了，穿着那大头皮鞋，想起我的过去，走过垂髫之年，咱从此不在受那奴役苦啊。谁知道和母亲庄重谈判了半天，她却说女孩子大了是要讲好看的，以后她的鞋子你穿得上的还是穿，穿不上就另当别论了。唉，美梦终成泡影，珍藏多年的小小心愿就这样平平淡淡地烟消云散，还有我那充满青草香味，掸拂着清凉晚风的童年。

  　　

  初中的时候，双脚再次疯狂地不与身高成比例的猛长,似乎是一夜之间，往日那些熟悉的鞋子都像童话中灰姑娘的一样被人换过。然而，那时一个大家庭的日常开支加上学费已让父亲微薄的新水不那么应付自如了，所以在添置新鞋子上，一向勤俭而又讲面子的母亲应该是有些踟躇的。往往要揣度半天才想得到买两双怎样价格合理又能见世面同时还要让姐弟互相都满意的鞋子。所以在那些日子偶尔是要穿一下小鞋的，有时候走远路大拇指便会生痛，也是因此对母亲有一些埋怨。然而有一次放假回家，熟睡后感觉有人轻轻揭开被子。迷迷糊糊中，看见昏暗的灯光下，母亲将我的双脚抱在怀里，一边悄悄的擦着眼睛。一直到现在，念及此般细节，仍是觉得感伤而温暖。

  　　

  时代也是穿着鞋子往前走的，走过了白色回力鞋的时代，中学里也有一些学生穿皮鞋了。感觉歌谣里的大头皮鞋第一次与我如此贴近，我幻想着有一天穿着皮鞋走在路下，双脚散发着亮丽的色泽，叩动大地发出有节奏的声响......但那时已经开始懂事了，不会再对家里提出这样那样的要求。到了初三，转到县城里读书，临走的前一天，母亲给我买了一双40块钱的皮鞋，原来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曲解了她。我那些小心思她一直都是了解的。但此时的我看着它却是有一种酸酸的心境，为着这浓浓的父母恩情，穿上竟然觉得脚步有一些沉重，全然不是幻想中的轻盈与威风凛凛。其实，无论什么样的鞋子，走出的脚印不都是静静目送着我的背影一双明亮如星辰的眼睛吗 ？

  　　

  再后来，来到大城市里读书，常常看到琳琅满目的鞋子而无从选择。和喜欢的女孩子走在一起的时候，她一米七的个头穿北京公立手足癣医院上高跟鞋竟是不比我差半分，然而我还是钟爱的平底鞋，喜欢那一分安然平和的感觉。很少再让父母买鞋子，虽然每次回家如果看到我穿的新鞋子他们会问一下，但很少再作出什么评价，也许是因为他们觉得我已经长大，可以作出正确的选择，也许是因为在他们眼里我还是一个孩子，更希望我穿着自己喜欢的鞋子走一条很远的路。然而离开熟悉的故乡，在身体行走的陌生街角，在心灵居住的灵魂深处，我却一次次的迷惘。年少轻狂的梦想在生活面前如此不堪一击，无数个不眠的深夜里，我都忍不住问，鞋子啊鞋子，你究竟要把我带往何方？

  　　

  如今 ，走在街上，看见人们在霓虹交错上显得五光十色的鞋子，他们焦灼的面容，匆忙的步履，奔波在城市错综复杂的马路，兼程于日新月异的钢筋水泥结构。许多年前，我也曾穿着母亲就着如豆的灯光一阵一线缝好的布鞋，在乡间泛着泥土清冽味道的小路上，看着旭日升起穿过丛林薄雾，看着正午骄阳灿烂万物发出生命躁动的声响，看着日落霞光下大地一片苍茫，一路轻吟浅唱着走过去。那千层底上行走的身体，似乎受着无形的指引，循着四季，花开花落，云卷云舒，从人生的一个程头走向另一个驿站。

  　　

  也许是疲惫不堪的身影太过寂寥，也许是不安寂寞的心灵总会向往宁静的港湾。走过外面的世界，我们终究是要回去的，回到墙皮班驳的老屋，回到炊烟缭绕的故乡，回到远行脚步固守着的风景。虽然已不是离开时的鞋子，但是回到起点，终于发现，一生历尽沧桑所追寻的也不过停留在原处。

  哦，鞋子，请你带着我，回家......